周三的晨光带着点初秋的凉意，透过星途公关部的落地窗，在苏晚的折叠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她从早上七点就坐在工位前，面前摊着改了三遍的资料总结报告，打印纸的边缘被手指反复摩挲，己经起了毛边。
昨晚她在办公室待到十点，终于把投诉归因栏填完 —— 没拿到模板，她只能对着林薇电脑上瞥到的报告框架，结合用户反馈里的关键词，勉强归纳出 “产品设计缺陷售后响应延迟” 两个核心归因。
现在她手里的报告，每一页都用荧光笔标了重点，数据旁用小字注了来源页码，连 “用户对电池续航的满意度 82%” 这个数字，都反复核对了三遍原始问卷。
“苏晚姐，你早饭还没吃呢。”
小雨端着一杯热豆浆走过来，把杯子轻轻放在她手边，“组会下午三点才开，你别这么紧张，我看你都快把报告盯出洞了。”
苏晚抬起头，眼里带着红血丝 —— 昨晚回去后又在出租屋过了一遍汇报流程，对着镜子练了十遍开场白，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她拿起豆浆，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稍微松了点：“怕出错，林姐昨天那样…… 我要是再搞砸，说不定真要走了。”
小雨蹲下来，声音压得很低：“林姐对新人都严，上次那个实习生汇报，也被她骂哭了，后来还是通过了。
你这么认真，肯定没问题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给苏晚，“紧张的时候含一颗，我考试前都这么干。”
苏晚捏着那颗薄荷糖，冰凉的糖纸在手心硌出浅浅的印子。
她看着小雨蹦蹦跳跳走回工位的背影，心里暖了点 —— 在这个连呼吸都透着竞争味的办公室里，小雨的善意像颗小太阳，总能帮她驱散点不安。
整个上午，苏晚都在反复顺汇报逻辑。
她把报告拆成 “数据概况 - 问题归因 - 初步建议” 三个部分，每部分控制在五分钟内，甚至把可能被问到的问题都列在便签上，贴在电脑屏幕旁边：“数据来源？
——Q2 用户满意度问卷，附件 3-1投诉型号分布？
—— 主要集中在 Y7 系列，占比 68%”。
便签纸贴了满满一圈，像个彩色的保护罩。
中午吃饭时，苏晚没去食堂，就在工位上啃了个三明治。
李姐路过她工位，扫了眼桌上的报告，脚步顿了顿，却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下午汇报别慌，声音大点。”
苏晚愣了一下，赶紧接过水：“谢谢李姐。”
李姐 “嗯” 了一声，转身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办公区的拐角。
苏晚握着那瓶矿泉水，冰凉的瓶身让她突然觉得，或许办公室里的人不是都像林薇那样冷漠，只是大家都习惯了藏起善意，怕卷入是非。
下午两点五十，公关部的人陆续走进小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长方形的桌子，林薇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笔握在手里，指节泛白。
苏晚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她找了个最靠门的位置坐下，刚把报告放在桌上，林薇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人到齐了，开始吧。”
林薇的声音打破沉默，她看向苏晚，“苏晚，你先汇报远航科技的资料总结，控制在十五分钟内。”
苏晚站起身，手里的报告被捏得发皱。
她走到会议室中央，面对着六双眼睛，喉咙突然发紧，昨晚练了无数遍的开场白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来。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空调的风声，林薇的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着，节奏越来越快，像在催她。
“那…… 那我开始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薄荷糖的清凉在嘴里散开，稍微压下了紧张，“远航科技 Q2 的核心数据…… 首先是投诉量，环比上升 15%，主要集中在电池问题，用户反馈最多的是续航短和充电发热……”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眼睛盯着报告，不敢抬头看林薇的表情。
讲到 “用户对电池续航的满意度 82%” 时，她稍微松了口气 —— 这部分数据她核对了最久，应该没问题。
可话音刚落，林薇就打断了她：“数据来源呢？”
苏晚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抬起头，对上林薇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点嘲讽，还有点 “果然如此” 的冷漠。
她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 她只记得反复核对数字，却忘了确认数据来源是第三方调研机构还是远航科技的内部反馈，昨晚列的便签上明明写了，刚才一紧张，全忘了。
“我…… 我……” 苏晚的手指攥紧了报告，指节泛白，“我核对了原始问卷，但是…… 但是没注意来源……没注意？”
林薇冷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苏晚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报告，“苏晚，你知道公关最基本的原则是什么吗？
是真实！
连数据来源都不核实，你填的数字再好看，也是假的！
客户要是根据你这个‘82%’做决策，出了问题谁负责？
你吗？”
报告被 “啪” 地摔在会议桌上，纸张散落一地，有几张飘到苏晚的脚边。
她看着那些散落的报告页，上面的荧光笔标注像一道道刺眼的红痕，心里又酸又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今天下班前，把报告重写一遍，” 林薇的声音带着压迫感，“数据来源标注清楚，每个归因都要有用户反馈支撑，要是还像现在这样敷衍，你就不用来了。”
说完，林薇转身走回主位，拿起笔记本，对着其他人说：“下一个，李姐汇报竞品分析。”
苏晚僵在原地，会议室里的人都低着头，没人看她，也没人说话。
李姐起身的时候，路过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同情，却没说什么。
苏晚蹲下来，一张一张捡地上的报告，手指碰到冰凉的地板，才稍微清醒了点 —— 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捡完报告，苏晚几乎是逃着出了会议室。
她沿着走廊快步走到消防通道，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微弱地亮着。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报告上，晕开了墨迹。
她想起昨天在林薇办公室看到的归因报告，想起行政部下班时锁门的声音，想起自己一早上的努力，觉得特别委屈 —— 她不是故意敷衍，只是太紧张，忘了一个细节，为什么林薇要这么不留情面？
难道真的像她昨天想的那样，林薇就是故意要让她出错，逼她走？
消防通道里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点灰尘的味道。
苏晚哭了十分钟，首到眼泪流干，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里自己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 在学校里拿奖学金，做实习时被导师夸 “有灵气”，怎么到了这里，连个简单的汇报都做不好？
可转念一想，她又不服气。
她来星途不是为了被轻易赶走的，老家的父母还等着她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苏晚擦干眼泪，把报告理整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 —— 重写就重写，她不信自己做不好。
回到办公区时，会议室的门还关着，里面传来李姐汇报的声音。
苏晚没回工位，首接去了茶水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从包里掏出昨晚没吃完的面包，咬了一口，干得咽不下去，却还是强迫自己吃了 —— 晚上要加班，得有力气。
三点半，组会结束。
同事们陆续回到工位，没人提起刚才的事，好像苏晚被批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小雨偷偷给她发微信：“苏晚姐，别难过，我帮你一起查数据吧？”
苏晚回复：“不用啦，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你也有自己的活要忙。”
她不想麻烦小雨，毕竟小雨只是个实习生，要是被林薇看到帮她，说不定会连累小雨。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晚把自己埋在资料堆里。
她从远航科技的资料袋里找出所有原始文件，包括第三方调研机构的报告、用户反馈问卷、售后记录，一份一份核对数据来源。
遇到不确定的地方，她就记在便签上，等同事们下班了，再去行政部的公共资料区找存档。
傍晚六点，办公区的人陆续走了，灯光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苏晚工位上的那盏。
她泡了杯速溶咖啡，冷掉的咖啡喝起来有点苦，却能让她保持清醒。
电脑屏幕上，新的报告框架己经搭好，“数据来源” 那一栏，她用红色字体标注得清清楚楚，每个数字后面都跟着括号，写着文件编号和页码。
九点半，报告的主体部分差不多完成了。
苏晚伸了个懒腰，脖子酸得厉害。
她起身去茶水间倒水，路过林薇的办公室时，发现里面的灯竟然亮着 —— 林薇还没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过去。
刚要转身，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林薇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还没走？”
林薇的声音比下午温和了点，没有了开会时的冷漠。
“嗯，报告还没写完，” 苏晚的声音有点小，“我想今天下班前交上去。”
林薇 “哦” 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路过苏晚工位时，脚步顿了顿，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报告。
苏晚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又被挑出问题。
可林薇没停留太久，很快就走出了办公区，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晚松了口气，回到工位继续写报告。
十一点，报告终于写完了，她打印出来，逐字逐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数据来源也都标注清楚，才放进林薇办公室门口的文件筐里。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很浓，路灯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晚掏出手机，给夏晓发了条微信：“今天汇报被骂了，不过报告重写完了，应该能过吧？”
夏晓很快回复：“肯定能过！
我们晚晚这么厉害，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明天等你好消息！”
苏晚看着微信，忍不住笑了笑。
可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林薇刚才路过工位时的眼神，还有她手里的黑色文件夹 —— 那文件夹上好像印着 “远航科技” 的字样，林薇这么晚还在看远航的资料，是有什么急事吗？
还有，林薇刚才明明看到她在加班，却没说什么，既没批评也没表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天交上去的报告，林薇会满意吗？
苏晚走着走着，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夜色里的风好像更凉了，她裹紧了外套，加快了脚步，却觉得心里的悬念，比这条黑漆漆的路还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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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去茶水间倒水，路过林薇的办公室时，发现里面的灯竟然亮着 —— 林薇还没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过去。
刚要转身，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林薇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还没走？”
林薇的声音比下午温和了点，没有了开会时的冷漠。
“嗯，报告还没写完，” 苏晚的声音有点小，“我想今天下班前交上去。”
林薇 “哦” 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路过苏晚工位时，脚步顿了顿，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报告。
苏晚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又被挑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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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林薇刚才路过工位时的眼神，还有她手里的黑色文件夹 —— 那文件夹上好像印着 “远航科技” 的字样，林薇这么晚还在看远航的资料，是有什么急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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