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和猫互换了身体。
好消息: 我的猫不会死了。
坏消息: 现在要死的是我了。
我的身体进了 ICU,而男友趁我昏迷,把我这只丑猫扔进了深山老林。
我哭着找回家的路,结果遇到一只身怀佩剑、闯荡江湖的狸花猫。
用五十只兔子收买他,我终于找到回家的希望。
却无意听见男友和小三的密谋: 等她死了,钱和房子都是我们的。
狸花猫利爪寒光一闪: 你别慌嘛老子帮你收拾这对狗男女
1.
我抱着咪宝从宠物医院回来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医生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荡: 无毛猫体质特殊,它现在的情况……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它虚弱地蜷缩着,体温极低,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却依然温柔地看着我。
咪宝……我哽咽着,眼泪砸在它的小脸上。
它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我的手指,像是在安慰我。
向飞宇开门时,我正在沙发上哭得像个傻子。
别哭了。他皱着眉,语气冷淡: 无毛猫本来就娇气,死就死了,再买一只不就行了?
我猛地抬头瞪他,他却已经转身去洗澡了。
我抱紧咪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十年寿命,换我的孩子活下来……
随便什么神明,求你。
2.
第二天,我是被向飞宇的吼声惊醒的。
符雨你醒醒你别吓我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枕头上,而向飞宇正骑在我身上,疯狂拍打我的脸。
等等……
为什么我能看到自己的脸?
我低头一看,瞬间炸毛——
我的手变成了粉嫩的猫爪
喵嗷——我惊恐地尖叫,出口却是一声凄厉的猫叫。
向飞宇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我,眼神瞬间变得厌恶。
贱猫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狠狠把我摔在地上。
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床头柜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3.
再醒来时,我被关在航空箱里,车子颠簸得我头晕目眩。
后备箱打开时,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我眯起眼,看到向飞宇那张冷漠的脸。
走吧,你自由了。
他打开笼门,把航空箱往杂草丛里一扔,转身就走。
他把我扔在了深山老林里
我疯了似的冲出箱子,想追他的车,可猫的身体太小,车轮卷起的尘土差点把我掀翻。
喵嗷——
我愤怒地咆哮,可回应我的只有山间的风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身体——无毛猫在野外根本活不下去
向飞宇这个王蛋,是想让我死在这里
4.
我在草丛里跌跌撞撞地走,咪宝的爪子娇嫩,没走几步就被石子硌得生疼。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呜……我想回家……
正哭着,旁边的草丛突然沙沙作响。
一只体型硕大的狸花猫从草丛里跳出来,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竟然穿着一件黑色长袍,腰间还别着一把佩剑
哈——他冲我龇牙咧嘴,摆出攻击姿态。
我吓得往后缩,他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哪里来的妖怪还不给老子现出原形
我: ???
猫会说话?
还是四川猫?
5.
我、我是猫我赶紧解释。
可笑他冷哼一声,哪有没毛的猫嘛?你给老子说说
我尴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身体: 我天生无毛……
他眯着眼打量我,半晌才嫌弃地撇嘴: 真是好丑。
皱巴得跟酸菜坛子里泡了三年的菜一样,说是猫,脱了毛衣倒像个外星耗子精。
我: ……
这猫嘴怎么这么毒?
他见我可怜,终于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黑袍丢给我: 快穿上衣服,赤身裸体的像啥子话。
我感激地裹上衣服,小心翼翼地问: 大侠,我是家养猫,你能送我回家吗?
狸花猫斜眼看我,不肯回答。
我狠狠心,一爪拽下脖子上的长命锁递过去: 这是纯金的,送我回家,让我妈给你三十个,不,五十个罐头
狸花耳尖动了动: 罐头?啥子东西嘛?
我忘了他是个山里猫,肯定没吃过这种猫咪预制菜: 让我妈给兔子五十只兔子
他要是能把我送回城,让我把身体换回来,别说五十只兔子,五百只兔子我也给他买
看他还犹豫,我急得掉下眼泪。
他要不同意,我真会死在山里。
狸花看我哇哇大哭,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别哭别哭……你哭起来脸像被牛踩过的苦瓜……
我急了: 你个流浪猫懂什么
狸花正色: 老子不是野猫儿,老子是自在猫儿。
他挺直腰板,整了整身上的黑袍,双爪行礼: 兄弟叫狸玄,承蒙道上朋友看得起,送个匪号叫烈风飞爪。
看在那兔……咳,见你可怜,我就帮你一把
6.
狸玄带我七拐拐,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我累得躺在草里翻起肚皮,狸玄嫌弃我废柴,跟不上他的脚步。
我,我真没进过树林,累死我了……
我喘着粗气,身体一下缩小这么多,以前一步路现在我要走好几步。
看着我实在体弱,狸玄啧了一声,弓起后背。
还不上来。
我趴在狸玄宽阔温暖的背上,像乘上一艘毛茸茸的小船。
抓紧。
狸玄的声音低沉,后腿肌肉猛地发力,一个纵跃,轻巧地落在更高一层的粗壮枝干上。
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下意识地收紧爪子,紧紧抓住他颈肩处厚实油亮的皮毛。
狸玄在枝条间跳跃,又过了半小时,带着我走到了树林深处。
他神秘兮兮地开口: 等会儿别乱说话。
狸玄背着我跳向一棵参天巨树,树的根须盘绕成一圈圈的台阶,直通树冠。
几只顶着蘑菇帽、穿着马甲的松鼠抱着坚果,在枝桠间灵巧地跳跃穿梭,好奇地瞥向我们。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朽木、草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香混合的气息。
狸玄张开肉垫落到根须楼梯上,我手一滑,被惯性甩了出去。
7.
哎哟一声细小的惊呼从我身下传来。
我低头一看,一只穿着亮黄色小裙子的花栗鼠正被我压在身下。
抱歉抱歉我赶紧道歉。
花栗鼠被我拉起来,小鼻子抽动着嗅了嗅,圆溜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哇你是新来的妖精吗?你好像猫咪哦
她眼神里满是天真和好奇。
我就是猫啦……
狸玄不等我解释,脚步未停,只是随便挥了挥爪算是打招呼。
是狸玄大侠耶花栗鼠开心地喊道。
狸玄停下了脚步。
花栗鼠蹦蹦跳跳: 大侠你们要去树冠集市吗?今天可热闹啦有会变颜色的布料,有喝了会打嗝的泡泡水,还有……
她掰着小爪子数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对了集市最东边,靠近风铃草屋的地方,老鼹鼠婆婆今天也来了
那钻地洞的鼹鼠婆也来了?狸玄金色的眼睛眯起。
对呀她帐篷上挂着一个会自己转的风车花栗鼠用力点头。
多谢。
狸玄简洁地道谢,不再多言,背上我加快了脚步。
告别了花栗鼠,狸玄背着我,在巨大古树内部纵横交错的枝干与平台间穿行。
越往上,光线越发明亮,树冠层巨大的叶片过滤了刺目的阳光,洒下柔和的金绿色光斑。
空气也变得更加喧闹,各种腔调的交谈声、讨价还价声、奇异的乐器声混杂在一起,汇集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嗡鸣。
终于,我们抵达了树冠集市。
眼前的景象让我彻底傻了眼。
8.
宽阔的枝干平台被巧妙地分割成无数小摊。
有用巨大、散发着清香的芭蕉叶铺成的蔬果摊,上面堆满了从未见过的浆果和根茎。
有摊主是只穿着围裙的刺猬,正用背上的尖刺熟练地串着吱吱冒油的烤昆虫。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光怪陆离,又生机盎然。
抓紧时间。
狸玄沉稳的声音把我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去找鼹鼠婆的帐篷。
他驮着我,灵活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
他背上我这个裹着黑袍,只露出一个秃脑袋的小怪物引来不少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
我努力把脑袋埋低,用狸玄的衣领遮住更多皮肤,只露出一双眼睛四处张望。
那边
我拽拽狸玄的毛,爪子指向集市最东边的角落。
角落的铺面很小,几根弯曲的树枝搭了个棚顶,棚檐下挂着一个用草叶和薄木片扎成的风车。
帐篷里一只胖胖的老鼹鼠,正用爪子慢条斯理地整理面前的商品: 几块碎晶石串成的项链,鸟类羽毛编织的毯子,还有几张已经很旧的、磨起了毛边的卡片。
狸玄将我放下,老鼹鼠抬起眼皮,目光先是在狸玄身上停留片刻。
接着,她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或者说,我努力想藏进衣领里的秃脑袋上。
远道而来的客人……老鼹鼠顿了顿,还有,狸玄大侠,二位需要点什么?
狸玄上前一步: 太婆,搞张山鬼火车票,我们要出翠山,目的地是人类城的城隍庙站口。
他顿了顿,补充道: 越快越好。
老鼹鼠没回他,视线落在我身上: 是为了这位客人吧?她的气息……很特别。不属于这里,也快不属于那里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属于那里了?是指我的身体吗?是咪宝它……撑不住了?
婆婆,您有票吗?我急切地问,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老鼹鼠慢吞吞地翻找: 城隍庙口是大站,票向来紧俏……让我看看……
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一张边缘磨损、材质坚韧的卡片。
卡片是墨绿色的,上面用银色线条画着一座小庙的图案。
运气不错,还剩最后一张。明天午时,翠山土地庙上车。
狸玄沉默地看着那张票,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
他伸出爪子,掌心是我给他的那个小小的纯金长命锁: 这个,够不够换这票?
老鼹鼠拿起金锁掂了掂,又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刻痕: 成色不错,是人间的好东西。
她将金锁放下: 不过嘛,要换去城隍庙口的车票,这个金锁,还得加上……
她的目光扫过狸玄腰间的佩剑,又移开,最终落在他尾巴上。
加上大侠你……尾巴尖上最长最亮的那三根金毛。
9.
我愣住了。
金毛?这算什么报酬?
狸玄的尾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又缓缓放松。
他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转过身,低头,用尖牙精准地咬住自己尾巴尖上那几根最为耀眼、流淌着金色光泽的长毛。
狸玄……
能和黄金一起成为交换物的,想必也是猫极为宝贵的东西,狸玄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给了出去……
没事。
他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
只听一声轻响,三根长长的、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毛发被他干脆利落地咬断。
他将那三根金毛连同金锁一起,轻轻推到了老鼹鼠面前。
老鼹鼠捻起金毛,满意地点点头,将车票递给狸玄。
祝二位一路顺风。
狸玄收起车票,重新将我背起。离开了喧嚣的树冠集市,沿着盘绕的根须阶梯向下。
树冠层的光线渐渐被浓密的枝叶遮挡,周围的环境也变得幽静。
我趴在他背上,心里翻江倒海。
向飞宇那张虚伪的脸、医院里冰冷的仪器、咪宝微弱的呼吸……各种念头疯狂撕扯着我。
狸玄……
我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 谢谢你……那些金毛……
啰嗦。
他打断我,脚步沉稳。
五十只兔子,记得。
10.
我跟狸玄在破旧的土地庙前挨了一夜。
惦记着咪宝,我天亮才闭眼,再醒来已经快到中午。
狸玄摘了野果,我边嚼边左顾右盼,狸玄懒得理我,站在一旁的树下闭目养神。
一阵风吹过,狸玄的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
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间都混乱了。
从远方的草丛中,一个火车头缓缓地出现,接着就听到了火车靠近的声音。
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火车头靠近,一辆火车正缓缓地,用进站的速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火车的车厢被漆成绿色,上面画着黄色的标识线,车头上竟然还有汽笛在冒着烟。
火车缓缓地在土地庙前停下,车门打开时,一个蓝脸红毛的乘务员探出头: 翠山土地庙站到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乘客们陆续下车——有穿西装的狗、背药箱的刺猬,甚至还有几只老鼠
狸玄递上车票,拉着我跳上车。
我坐到座位上,小声问他: 这车能开到城隍庙?
这么奇怪的火车,被人看到肯定要放到网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他瞥了我一眼: 但凡有香炉的地方,山鬼列车都能开到。
坐稳了,头别伸出窗外。
列车员突然大声通报: 我们要走天上啦
火车的车头突然腾空而起,拉着后面的车厢一起飞上高空。
我缩在狸玄旁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山林景色。
这、这合理吗?我的爪子死死扒住座椅。
狸玄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山鬼列车飙的是香火道,肉眼凡胎你看不见。
前排座位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
我探头一看,是只穿着马甲的松鼠,正抱着一颗核桃大快朵颐。
大妹子,新来的?
松鼠冲我眨眨眼,第一次坐车?
我刚要回答,狸玄一尾巴抽在我身上: 不要跟来路不明的妖精搭话。
松鼠不乐意了: 干啥啊?我可是有工作的正经银
说着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赫然写着:
姓名: 鼠大果
种族: 东北大松鼠精
职业: 翠山山神庙会计(兼职山货批发)
我: ……
还是个体制内的。
11.
列车最终停在城隍庙外。
到了。
狸玄叼起我跳下车,这里也是妖精聚会的地方。
我震惊地看着庙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戴金链子的黄鼠狼,穿高跟鞋的狐狸精,还有一群背着书包的仓鼠小学生。
它们……都生活在人类城市里?
不然呢?
耗子精在阴沟里开公司,黄大仙在楼下跳广场舞,电线杆上还有麻雀精在收保护费。
狸玄用看傻子的眼神瞥我。
城头又没写人包场。
正说着,一只胖橘猫滚了过来: 咦,这孩子怎么秃成这样?
我气得炸毛: 你才秃我这是品种品种懂吗
胖橘不以为然地掏出一张传单: 中来猫主子掉毛拯救所,报我的名,折
狸玄一爪子拍开他: 少废话,车到了吗?
胖橘好脾气: 妥了车早到了,司机搁那儿催嘞
我震惊了,这山精野怪进城还能打车?
啥车啊?
狸玄头也不回: 狗儿车。
12.
狸玄带着我坐上一条灰狗。
我报了地址,让灰狗带着我们在周边的几家医院转转。
请好吧您内
大狗甩腿狂飙,一路走些僻静小道。
不是回家吗?
我揽着狸玄的腰: 我主人昏倒了,肯定在医院呢。
我走到离家最近的一家医院时,心口突然痛了一下。
……师傅,就是这家
狸玄带着我扎进绿化带,一直等到半夜才偷偷溜进住院部。
爬了几层楼梯,我凭着直觉找到了病房外。
狸玄看了眼门上的名牌,显然不怎么识字: 你可别搞错了,人类危险得很
我妈叫符雨,就是这间。
我焦急地往门缝里钻,万一咪宝在我身体里醒来,当众舔自己屁股就完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仪器声就只有一对男女窃窃私语。
……宇哥,你真把那丑东西扔山里了?不会有麻烦吧?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带着刻意讨好的甜腻。
为什么我的闺蜜汪情会和向飞宇说这种话?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猛地抓紧了爪子。
麻烦?能有什么麻烦?向飞宇那熟悉得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带着十足的轻蔑和得意,一个无亲无故的病秧子,一只快死的丑猫,死在山里再正常不过了。谁会查?谁在乎?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